黄霑在4月8日哥哥葬礼上致悼词时提到这样一段往事:“《热情》世界巡回演唱会后,近百名工作人员每人都收到一份哥哥亲手挑选的礼物,每份礼物上都有哥哥亲手写的上款和下款。而他送礼物时,对每位工作人员,无论其岗位是大还是小,哥哥都唤得出他们的名字,甚至有两位同名的,他也分得非常清楚。”这样平易近人的歌者,还有几个?这样温暖照人的明星,还有几颗? 如今星已坠落。 星已坠落,但天地间依然有你浑厚纯美的歌声,与我们一唱一和。 7月8日,“张国荣遗作+精选辑”《一切随风》面世,十首歌中有六首曲子由哥哥创作,这可能是哥哥自主性最强的专辑——如果他不曾离去。但他已离去。 为何不能完美? 环球把哥哥去世前录好的7首新歌和3首旧曲组成一张新专辑卖给歌迷,这样的商业行为本无可厚非,不过唱片印刷居然颠三倒四错漏百出,令人难以忍受。如果哥哥不曾离去,一生追求完美的他,当不会允许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 在红色的丝绒盒子上有一条印着歌名的透明套带,居然把英文歌名:《I honestly love you》的“honestly”印成“honesty”,实在可恨,而同样的错误在歌本内页竟又连犯两次,简直荒唐。而歌词的错误更多,随便一翻,就看到好几个:主打歌《玻璃之情》中“不信眼泪能令失乐的你爱下去”一句,“失乐”应是“失落”,如此结果颇让人失落;第四首《随心》副歌最后一句“直得悲哀”,明显是“值得悲哀”之误,这种小学生都未必犯的错真“值得悲哀”;而《挪亚方舟》中作词人一栏,居然把著名词人“周礼茂”写成“周礼”,难道偌大一个环球唱片竟然没有一个合格的校对人员?这样满目疮痍的低级错误,不仅不尊重作者、不尊重歌迷,最严重的是,不尊重在世时对人非常尊重的哥哥!可悲。 逐曲聆听 完美的歌声 这是一张万众期待结果却令人失落的唱片,万幸的是,不完美的唱片内还有完美的歌声。独说“歌声”,是因为没有哥哥全程参予,再解构唱片其中每个音符每样乐器已经没有意义,所以我宁愿将所有音乐都褪去,只留下那把摄魂勾魄的声音——那把哥哥在病痛折磨之时依然尽心歌唱的声音。 开篇第一首《千娇百美》依然由“C.Y.KONG曲+林夕词”打头阵,这个开场白创作班底十分常见,《陪你倒数》专辑第一首《梦死醉生》,《Forever》精选第一首中文歌《梦到内河》,王菲《只爱陌生人》第一首《开到荼蘼》均是如此。配合绮丽的旋律林夕写得十分“夏威夷”,竟然不遗余力地使用四个不同韵部把歌词打扮得异常娇媚,这样一曲四韵很考歌者功夫,但哥哥唱来竟然毫不费力,高低音切换和主副歌转韵均流畅自如,全无雕凿过的痕迹,真如舌底生花。 《千娇百美》热闹的余音未了,《玻璃之情》的钢琴声悄然而起,镜头就在3秒之内从性感的沙滩女郎移至孤独的落魄男子,“从前我会使你快乐,现在却最多叫你寂寞”……哥哥这次写的旋律不是《红》之诡异或《大热》之华丽,而是苍凉内敛平湖若镜。而哥哥的声音犹如天湖中忽然泛起的一圈涟漪,在稀薄的空气里轻轻荡来,慢慢散去,“牵手来,空手去,就去”。 与《玻璃之情》的暗自神伤形成鲜明对照的,就是同样由哥哥作曲却由周礼茂填词的《红蝴蝶》,爱恨交缠烧起烈焰滔天,“殒落红叶”“一身鲜血”“化作红蝴碟”……意象运用十分动魄惊心,遣词也颇激动铿锵:“撇脱”“余孽”“轰烈”“熄灭”“恨断义绝”……这些入声词韵的使用正好表达歌中人不惜一切与旧爱一刀两断的决绝心态,可见周礼茂对一词一韵的运用甚是讲究。哥哥的演绎也明显加重了内在力度,但却不至于激昂失措,一字一句都恰如其分,最后一句“我恨蝴蝶未配”,一声一泪道尽与生俱来的宿命悲哀……哥哥,舍你其谁? 其他几首新歌的演绎也很精彩,《蝶变》是浪荡红尘内的磊落不羁,《随心》是看破世事后的警句箴言,《我知你好》有着挥不去的深情于睫,连明显不在状态的练习之作《敢爱》,轻吟细唱之间都带出由衷的洒脱不群,那一声微微的咳嗽,那几秒舒心的哼唱,都藏着一个歌者对音乐不息的钟爱与坚贞的感情,因而显得格外矜贵。 而另外三首旧曲歌迷们都应该耳熟能详,特别是国语版的《我》。虽然有歌迷抱怨环球没有把第二版《我》放上此专辑(哥哥因为“阔”字没有唱准而重录了一次),但带来了原汁原味的感动。林夕在访问中曾说,这首歌的第一句“I am what I am”是哥哥指定要他填的,其来源于一部电影。我特意翻查了一些资料,原来“I am what I am”出自一部上世纪70年代的法国电影《假凤虚凰》(La Cage aux Folles),这部讲述同性恋者的喜剧也曾在1982年被改编为舞台剧,也是第一部把此类题材搬上舞台的音乐剧,哥哥喜欢的“I am what I am”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首歌曲。 一切并未随风 哥哥从来就喜欢在歌曲中表达自我感情,但不等于他的歌就代表了他的心情状态,虽然在这张遗作唱片里听到了急坠的碎玻璃,看到了泣血的红蝴蝶,但并不能说这些歌曲反映了甚至决定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纵观哥哥所有作品,无论是音乐还是电影,都有着这种深入骨髓的悲剧感,作为一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他的人生在来到世界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要走这样一程。如黄在悼词中所说:“是否一个天地灵气所钟的人间传奇,一定要在其舞影飞跃到最高美丽的一刻,便要将其身影凝住,这样他才会永远地收于我们的共同回忆之中,留住他最灿烂的光华?” 但这一切其实未曾终结,对于爱他的人来说,一切并没有随风。风,继续吹,他还是在我们呼吸之间永存。 在最后的最后,我要对哥哥说:或许有人尊你为天皇巨星,有人敬你为乐坛传奇,但在我们心中,你只有一个名字: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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