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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渐远,一切随风

2004-9-5 22:38| 发布者: sarahcheung| 查看: 1967| 评论: 0

2003年9月12日,张国荣艺术研究会“9·12的盛放”征文活动征文作品,未经许可,请勿转载。如需转载请联系张国荣艺术研究会。感谢合作。


  终于听见,所谓隔世响起的声音。本以为自己会抵受不住那一次次再度淌泪的诱惑,谁能拒绝那把低沉却倾注过多沧桑往事凄美传奇的声音带来每次心灵的颤动。于是我总不敢随意让这里面的歌在耳中不经意地来去,只因捧着的是他最重的思绪最深的情意。将那大片的紫红,高贵的绒衣小心翼翼收藏在珍爱的柜子里,犹豫着偶听一二首,唯独迟迟不敢触碰那首玻璃之情,因为电视广告、平面媒体上都言之凿凿,提起这张碟便如窥视着一个传奇走向宿命,带着那么多不可言明的兴奋与好奇,少不了说起这首歌怎么如预言般论定他的最后结局。而于我,看见的却是满目悲凉与无语,怎还有心去关心什么预言什么宿命。

  一片紫,一片红,混合得如此妍丽,他们说是他所喜欢的。他高贵如王族般的本质本就容不下过多的瑕疵。每一个熟识他,每一个爱他仰慕他的人都清楚知道,连张张专辑也要十首十首地出,取着“十全十美”的意头,不是他对别人的要求,而是他对自己的期许。得到的越多,看见的就更远,是他,曾经说过,过了这个沙漠,看到的还是沙漠。但对他来说,茫茫无尽的沙漠不是前进的阻隔,反而有他不断向前向上向新挑战的欲望。每一次的离别,他殷殷告诫,要仰望他的众生终身都记得他的美丽,谁知他却不断继续攀高,渐渐到达无人能企及的高度,教听着他的叮嘱紧紧跟随他的迷们也难以追踪他的脚步,才见他站上一个高峰,俯仰天地,未及喝采,已见他往另一个目的地前进。所有的赞美与惊叹都黯然无色,要怎么去形容他,怎么去感激他,怎么去告诉他我们有多爱他?言语与掌声顷刻间都苍白无力,他太强,他太美,他太不需要或虚假或勉强或妒忌的言词,他只要万千目光投注身上,他便能在里面舞出无限春天。

  然这片紫红却似乎宣告着他最后的走向混沌,分不清是傲然无悔或是凄艳自怜,或是千帆过尽一切已了无可恋。他曾用最纯粹醒目的红来展现前所未有的性感明艳,他的绝代风情在这妖冶的颜色里得到最完美的宣泄。他的歌唱生命里少不了这颜色,红,是他的标记,是他年华盛放的气焰,是他斜阳渐远的纪念,他掠过红尘的沉重,在这一刻,缱绻缠绵。他在台上挥洒他的娇艳,微一抬眼,手指一点,一片血色倾泄而出,涂抹去其它青黄紫绿。是他教人只记得这一刹那的惊艳,却已铭刻成永恒的思念。红色,何其有幸成为他的绝配。凡是与他沾上边的便会现出与众不同的光芒,连这颜色竟也因他的诠释而添了如此神秘迷离的风采,成为人们口中念念不忘的烽烟,见证一朵怒放蔷薇是如何被提炼。

  然后万千沧海桑田他行过,复出的演艺生涯经过这红色的一提点,人们又对他有了无限遐想与眷恋。而此时他唱的歌演的戏说的言语再不同以往,是见识过的不同场面逐渐开拓他的胸襟,是走过悠悠岁月留下的痕迹让他面容上有了不一样的深刻。什么时候他已开始真正成为一个艺术家,不再在原来的天地里固步自封局限自己的天生丽质,而是出走到外赢得更多真诚发自内心由衷的掌声?自他挣扎着默默向上游时就冷眼看他一步步走出自己道路的人们蓦然惊觉,这个Leslie,这个荣少,今时不同往日。人们换了个称呼叫他哥哥,转换的心情当中,从前的贴近,或偶有的轻视,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一个天皇巨星的全新认知。因为他散发出的是足以消融一切的贵气,在这世界里,在众目睽睽之中,他挥洒自如烟视媚行,所有动作,一颦一笑无不恰到好处,那需要在人生中经过多少的演练与挫败才能到达如此地步?重新审视的过程中,他们或许明白到这小小的地方也能出了这么一个旷世奇才是多么值得庆贺,但或许有人看到的,是更广大的新闻价值。

  而他不管多少议论与眼神在虎视眈眈,他既有了更宽广的出路,哪容得随便浪费。红是序幕,他为自己开拓了更多的可能:再下一城,紫醉金迷中陪你倒数末日狂情;黑白对比中唱过爱情无数面貌,一切是无题;然后让黄红绿都一并登场,掀起每个人心底深处的热情,魅惑了所有眼睛,再恣意放荡大胆想像,所有台下情绪都在他掌控之中。你不去看不去听则已,否则便要掉下他精心设计的陷阱里,休要想挣脱,因为不是他的炽热演出将你紧紧捆缚,而是你未曾开化的脑袋眼睛再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

  一直走到今天,或许他本已不再为那些流言蜚语而伤神,我们也以为他早就百毒不侵,殊不知让他走向绝路的正是他对自己的不断苛求。他用这些把自己从一个受尽倒彩的歌手提升为呼风唤雨的乐坛巨星,用这些将自己从一个歌星再拓展成为一个性格演员,最后将这些都糅合在一起,让自己蜕化成一个真正的不朽传奇。而在那撕心裂肺的短暂飞翔之前,人们还在睁着眼,等着他再让自己更上一层楼,从此光辉履历中再添一项让人赞叹:导演。他总是不断不断不断的前进,他对自己的要求便是鞭策自己的力量,是他坚持多年始终如一的信念,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今天。所以我们一点也不会意外,他带着重病之身,进入录音间,在烦恼激荡痛苦煎熬中记录下他在这世间最后的声音。

  我捧着这张碟时,总是谨谨慎慎地轻抚轻放,想着这么大的包装,能让人感觉到多少他的重量。然后便不禁跌入思绪深渊:他在唱这首歌时,是什么心情?是否唱到了稍微轻快的歌曲,便能回想起某些记忆中美好的片断,感受到丁点快乐?唱到那么凄绝哀怨的歌时,他又是什么感受?只因他总是那么用心,每一个演出,没有一个是随便敷衍,没有一个是职业性表演,全都是他的生活历练,他的人生经验。他将自己的生命痕迹都作为演出资本一一呈献眼前,教我们不知是该疼惜或是贪婪收藏,皆因每个举手投足都有他这些年来日子岁月的沉淀。他是那么真实而坦荡,使我每每看见他作品中稍微触目惊心的表情声音便要惴惴不安,深怕又是他发自内心用尽全力的告白。

  他依然在低吟浅唱,少去青涩时期曾经用过的嘶声呐喊与狂热演绎,大部分淡淡的唱法更叫人体会到他背负过多少沧桑,那是怎么样的一个重量?此刻或已是云淡风轻,过眼云烟,但又怎能忘却,因那都是深深镌刻在思忆里的伤痕,而他经历过的实在太多,太不一般。所有的所有,都只在歌声里缓缓挥发,如咖啡般稍苦又回甘,那浓浓的香味不是岁月能磨蚀得了的,反之却是越久越醇烈。我听着他用低沉的嗓音在唱着,说着每个转角也有刹那天地,却是他转不过这一个转角,到不了另一个天地。眼前如看见他扶着一堵深远厚重的墙,步步惊心,缓缓前进,睁着眼欲窥看下一个风景,却是无法看清。朦胧中或会看见某人某人给过多少难忘情意,和某人某人又有过多少痴情缠绵,却也无法停歇,什么都是隔岸江火,看得见摸不着,哪有定力回避。他在当中迷惘,我们在当中随他失神,说不清的人生旅程,见过多少最美风光也不过是兜兜转转,看今生今朝,说过什么誓言依然留不住流泻华年。什么是此生此刻,过了风雨飘摇后又怎还会维持原状。或许便只记得曾有个人,乍现过多少千娇百美,我们难能有幸陪他看着天地变老便已是最大恩惠,怎能去痴想要将这烟花留在天边永不消退。

  钢琴声响起,不是柔肠百转的流泻音符,却是轻轻飘荡的细细诉说。我一直以为自己真的会哭,结果却料不到这么哀怨歌词让他如此轻盈灵动的唱出,反教我不知如何是好。没有过多抱怨,没有什么悬念,那是一个看过无数烟花绽放蔷薇枯萎的人在细说从头。或许他偶尔也恨过这世间仍有这么多愚昧家伙不识情趣,但到得这田地,却是嘴边一抹或无奈或不经意的浅笑,似有还无,便将一切情感都荡开淡去。过去的就让它去,谁不是孤身一人来到世上,再孤身一人地离开?空手而去,繁华过尽,什么也了无痕迹。他在钢琴声中唱过要今生今世拥抱到老,他也或许真心期盼过此生便只追踪一些最基本需要,怎奈他天生不是这个命,注定燃放到最后灰飞烟灭。那时候多少人暗自向他许诺会陪他终老,在他低沉嗓音的辗转反侧之中,多少人能无动于他的柔情蜜意?他是真已不老了,独留着我们在镜中看着自己年华老去,到最后总忘不了他是如何在最绚丽时分让自己永恒凝固。琴声总是最贴合他,他在钢琴间奏指尖流动中傲然宣告自己是沙漠里独自盛放的蔷薇、坚强的泡沫;琴声中他用蓝色冷色调诉说一个梦般的迷离境界,间中有芭蕾舞者的身影穿梭而过,他一脸淡然而又似乎某处被勾引地盯着那人舞动,舞着他脸上的似晴似暗;在琴声中他还说过但愿自己可以没成长,仍然凭直觉寻觅对象;琴声中他不知在怪谁过分美丽,我们却一厢情愿都拿这词句来当自己的心语,每每言词贫瘠形容不了他,便要拿这句来代替一切情绪。琴声中他还深情唱过应是送给最爱的人的英文歌曲:今夜与永远,真的爱你……奔流的时光中是他的副副身影,川流的乐声中是他的声音,晚晚伴我们入眠。至最后他终于用这同样的琴声,唱过这终场的告别--玻璃之情,眩目而易碎。或者是我们承受不起,他太过绝美,而美的东西,从来都是容易失去,不易凝聚。

  我没有哭,我没有哭。留下的或是刹那的怔忡,忽地分不情自己究竟在哪个时空,怎能遇见如此灿烂的流星划过天际,一闪即逝。待得惊醒时欲寻它芳踪,极目四望,是天地悠悠,万物也寂静。方才究竟是现实是梦?谁也说不清,有什么能证明那只蝴蝶曾经来过?

  敢爱。他是怎么说?用他的行动,身体力行,什么多余的话到哪里都还是多余,这首歌,这一句,非他不唱。他或许仍带点调皮之气,说若斗嘴便别问他有几多岁。爱过多少年,情趣依然不减当年。在喧嚣烦躁的尘世间,他拥有一份弥足珍贵的爱情,任红尘中的痴男怨女又羡又妒,而他们确确是深情相守。他们为彼此真正豁出所有,间中流过多少泪水尝过多少苦果不足为外人道,只有当下最值得珍惜。他立定主意,认为这是天意,称此生认定的那人是主赐的礼物。但所有一切不敌最后那一刹那的奔跃,是他的生命脱了轨迹,一如这歌,本不是一首苍凉的歌,却不知是不是隔世的歌声总让听者过于敏感,听着总有一种悲伤的感觉缓缓渗透。这首歌,是他病中完成的特征过于明显,嗓音依然动听,却有着极微的刺耳杂音,似乎有根针藏匿在他喉中,不知什么时候,随时随地便要透喉而出。我听着时总是有点提心吊胆,怕着会听见什么不完美的音色,那是他最不能容许的。一直这样听下去,还以为啥事也无,一切安好,就快松一口气,怎知便是在那最后关头:“摇头三思,未及我深……刻一次”,那“刻”字真是“咳”了起来,就这个字,暗哑得所有乐声都骤然失色。心每听到这里便不禁要加速一次:哥哥,这声咳,是你隐忍了多久的?是否从一开始就已喉咙不适,但你一向不愿借助技术修补录音,所以一路一直唱下去,只有在这里才终于无法忍耐控制自己的声线?这首歌,定是传说里没唱满意的四首中的其中一首,而我也只能认出这首,其它的,我毫无异议。但那些人何能如此忍心将这歌,这唱哑了的音放进去?他们可知这张专辑对那么多喜爱你的人来说是此生最后的追念?录下的,便是永远不变的音,他们又可知,若你在世,绝不容许这事情发生?

  什么都不及,这一刻冲击。这张碟里,什么都好,唯有这里听出点端倪,细想背后故事,只能慨叹一句:哥哥,他们没为你想周到。

  还在忿忿不平,转动的碟机依然木然转动,然后我便听见耳筒里传来他些微慵懒的声音,说着什么都不必计较太多,一切都是随心随意,无需深深记取每个片断记忆。一个脚步一个印记,遇过什么人什么风景,何须过于认真输不起。爱与不爱,恨与不恨,经过那么多心境已是懒得再去多费心思。或许便如佛家说一句随缘就好,但这重重叠叠的电音与偶尔穿插的钢琴和弦一下一下敲击在我耳中心上,沉重深远。我便似懂非懂,或许这也不过是他的呓语,喃喃说着不顾一切的爱恨情仇,看来似是颓废与不羁,却是真正承受过生命中最轻的轻最重的重。想起了阿根廷,是何宝荣身上乍现的春光,在每一个阴暗角落里拥抱过每一个不辨面目的陌路人,汲取的也只是那具躯体上的微微热度,藉此证明自己的心脏还不是没了脉搏。是我们于心不忍,这样一个不停渴求别人一丁一点宠爱溺爱的人简直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让他流落在异域找不到来时路?但何宝荣或许是他,他却不是何宝荣,他比光影里流动任性的那人更加深沉而不易被看透,是我们不懂。从来就没有人能懂。他是一意孤行昂首阔步走了出去,我们能做的便是在这里以目光权充我们复杂心事的一点表露,他能感受得到,但他说他不会回头,他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看见他眼中究竟想透露什么讯息,我们只有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逐渐在密密丛林中逐渐消逝,徒留无限唏嘘与悔意。

  他又再度让钢琴声响起,构筑出一个画面仍是那不断旋转的芭蕾舞步,不是探戈。这首歌与那一首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都只为了那充斥整个空间的音律,还有依然冷冷的色调,只不过这里换成了如陨落红叶的深紫。这一次,他可以连众人的爱戴也不要了,对他来说这些都无以为继,生存下去的理由不再具体,提起往事都已懒闲,他可以蜕变成蝶,一早便已有玉石俱焚的心理准备。为什么两个作词者都不约而同将他比喻为蝶?是他飞舞的姿势曼妙得如蝶般韶华易逝,或是他的一生行径与蝶的变形不谋而合?无从深究,他最后留给我们的形象,就是一只飞舞的红蝴蝶,在落日鲜血中飞向无边尽头。

  一只蝴蝶,两种心情。也许是林夕写过那么惨烈的词句,这里便要稍做弥补,也幸而如此才让我在听过那么多伤情的歌曲后唯能感受到一点他的轻松。你已看懂几多个我?我总是听见这里便会想像他微微带着笑问每个据说爱他的人:你懂得我吗?你清楚我吗?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喜欢他景仰他,又有多少个人真能给他一点安慰?他总不忘说着感激这个感激那个,但这些人爱的是荧幕上的他,灯光中的他,乐声中的他,打造出来的他,谁会真正明了他内心深切渴望?我们没有什么能给,他给的却已太多。那就如蝴蝶穿梭而过,我们便只屏息以待,看着他在花丛间肆意放纵笑语晏晏,让每朵花都开得如此璀璨春意盎然,这顷刻间的剪影要由我们全心全意来摄录,直到他终于疲倦离去,仍是谁也不敢有分毫轻举妄动。从未搞得清楚的是我们,伴着他流浪到下个世纪都未必领悟,他太多面貌让我们目不暇给,未及看尽,已是到下一生才可圆满的答案。或者都要到天荒地老才可心领神会,此刻,是我悟性太低。

  真正的泪,却是到这一秒才逐步酝酿。是那一段深情,是那动听的吉它与鼓声还有键盘织成强大的结网,是他全副身心的歌唱,好,都那么好,让我们都如此骄傲,信着可以真的随着他一起飞。他的爱,他的幸福,他的另一半,我们感受得到,没有话说,都那么好。执子之手,认真想终老,二十年相互扶持,多得他最后唱了这么一阙歌表白心迹,让这石破天惊的爱情也有个还可告慰的注脚。结局或者令人遗憾,那被遗下的孤独身影日后要怎么排遣愁绪,我们是爱莫能助,但一听见这歌、说起那故事我们便会继续赞颂,那一份感情的纯洁高贵,不会被遗忘。衣带渐宽终不悔,在他所爱的人的身上,有着最真实的写照,每每让我热泪盈眶。他曾有过那么完美的爱,而这份爱得来全然不容易,那么重,包含了勇气与担当,忽视所有谩骂指点,一路并肩共行,到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慨叹。深知你好,这一切,都可以百世流芳。

  不知为何选了这首旧歌?我不该问,这张碟,是那些人的自把自为。或许只因这歌不曾收录在他的个人专辑里。但无可否认,我喜欢,真的很喜欢这首,尤其是副歌部分,常常不由自主便要随他一并高歌:“我跟你已属太幸运,每一个故事都有过兴奋……”情绪亢奋,先前的抑郁到此一扫而空。虽然明知这不是他最后的心情,但为他也曾经这样欢唱过而觉得无比欣慰。这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首励志歌,但曲是他写的,欺瞒不了。他怎能有如斯挥洒不尽的才华,能写出如此动听的旋律?他写的歌从没有一个固定模式,今天还见他用温柔琴声构筑一曲饱览风雨的自我之歌,下一秒便见他用强劲鼓点快速节奏搭建起大热的淋漓尽致。这张碟里他的作品更多,略去三首旧歌,还有一半都是他的手笔。若他不曾离去,在下一张专辑里作曲者全是他也不足为奇,因他绝不会重复自己,首首都有独到的风采,素质奇高。失去他,不只失去一个绝世名优,一个炉火纯青的歌手,也是失去一个顶尖的音乐人,这是任何人也递补不了的位置。所以从来有那么多人,会愿意跟着他,只想终生伴随。他当然已是乘风去,但却有更多的人,愿意到今天才开始追,体会着不能再拥有的椎心之痛,一样也是无悔。

  百转千回,那是他最坦荡磊落的心情,洒下漫天点点光辉,在尘世间絮絮扬扬,弥漫纷飞。他曾说过喜欢醉生梦死的电影与歌曲,他这生似乎便是为了实践这一境界,将一副空濛山色赤裸裸摊开面前,由不得你逃避抗拒。“我”,一个每天每个人都要说上百遍千遍的词,谁可曾细想,当口齿间吐出这个字是暗藏什么意思?或是空泛,或是溢满,或是轻,或是重,每个人皆有不同。而于他,这个字简单而又繁复,矛盾而又豁达,显得稍一提起,更要慎重小心,深思熟虑,这当中包藏太多耐人寻味的意义。而他的解释,便是I am what I am,接纳自己,欣赏自己,陶醉在自己的园地之中,他有的是满腔自信与自重。没有人能质疑,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什么,站在什么位置。

  这首歌,他唱过三个版本:粤语,国语,还有国语修订版。收在这里的,是国语原版,这使很多人不能理解:为什么不收录力求完美的哥哥重录的修订版?不知道他喜欢的究竟是哪个版本,但对我来说,唱得最好的是这个。他唱得清淡如不过闲聊,音乐与歌声交错接替,真便像那一切纷扰都是闲事,而今他踏过万水千山,站上了那巍然耸立的高崖,心中只有一片温馨坦然,看远方朝起朝落,还有什么能让他惶恐失措。层层迭起,渐渐激昂的歌,在他唱到那一句“我就是我”时,随着一点一点拔高的歌声,我便只能屏息,仔仔细细将他每一个转折都听清,不能错漏。但他在高潮处依然控制着歌声不致过于激动,与钢琴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不知要何等胸怀才能这样来唱这么一首歌?是在这里面,我看见一个王者的大度,气势磅礴,却又隐藏得如此完好淡然。然后我盼到了最美的音色--那最后一个“裸”字,他轻轻唱出,然后拉长,让音悬在那里一阵,最后才用喉部的震音逐步收尾,声音至此在乐声掩盖下悄然隐退。那简直是天籁--我带着耳机听,那音悬着约两秒的时间不落,而我此刻是一双耳整副身心都教他撼了去,脑中随着他而振动共鸣,致使他的歌声落下之后我依然有一阵子的晕眩。从没试过听歌能听到头晕,是他的声音,太过完满圆润。千言万语也形容不了这时的感受,只能深恨自己如此词拙,没法回馈他于万一。这一刻,终于明白他的歌声是漩涡,能将人吞卷进去,一如香港电台DJ所说:感染力太强。修订版里,他咬字准了,但味道不同于原版,力道重了些,在歌里便等如呐喊,相比原版的娓娓道来,一首歌是有着两种风光。

  流转的光阴是马不停蹄的忧伤,转着转着,这似水般的柔情也已消散,胸中充塞的是他依然俊朗未变的笑脸,是他唱过每一首抚慰伤口的温暖歌曲,是他演过每一个凝重激情或轻松惹笑的角色。怎能一切随风?风吹不去这凝立的雕像,他长存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我们仍会每天对他倾诉想念,或许可以借用他最后的浓情,说一句“I honestly love you",发自内心,真诚而半点不需忸怩。听他一句句地重复"I love you, I honestly love you",我便要说:"Leslie, the world was never meant for one as beautiful as you, but anyway, it s better left unsaid." 什么都不必多说,他此刻已不再属于凡间,或者每个人的祷告,他都是能听见的。

  碟片停止转动的时刻,这最后的声音,他给的最后礼物,我已听完。紫红在我眼前停驻,我凝思,若有所悟,是那片颜色将他的身影都渲染开来,如此深沉。红再深一层,紫再深一层,便是这个颜色,而这个颜色,稍浅一些,便是他曾经留给我们的繁华无数。若他不曾离去,或许这张碟便不是这个颜色,也不会包装得如此极尽奢华。但这颜色却又如此恰当地勾勒出他的心境,使我反而无言以对。每一张专辑都能有全然不同的形象与象征色彩,哥哥,你是另类。若你不曾离去,人们又会如何评价这张碟?无从预估,既然发生了,就是无可挽回。这是事实改变不了,因为什么都已经过去,是时候梦醒。

  五个月前的4月1日,我偶遇那人间传奇奋力一跃的美丽身影,五个多月后的9月12日,我又将会路经何处,身处何方?尚未辨明方向,此刻我心中是一片茫然。而他唱,我们静着望,何去何从?每个人心中未解答的一个悬案。或者到了那个念念不忘的日子,我若手中有杯酒,便可对天一敬:祝你愉快。莫理这烦嚣红尘,且容我望向远方,便可见一抹斜阳,渐落渐远,照得这天地线,竟也如此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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